【雪诗】雨夜
#ooc注意
#甜饼放心恰
梨花诗头顶着毛巾穿着宾馆提供的浴袍出来的时候，菠萝吹雪正在无可奈何揪着自己的长发，暴起青筋的双手企图把头发里的水挤干。
这也无可奈何，谁让他们还没来得及回到宾馆，就来了场滂沱大雨，两个人淋得跟落汤鸡似的，况且菠萝吹雪还让梨花诗躲自己身后跑，顺着风刮的雨珠全让他给挡了去。
房间的闷热让刚出浴的梨花诗有些喘不过气，在灯光的映衬下，菠萝吹雪被汗水和雨水交杂打湿的衬衫拧巴着，她看着就不舒服。
连锁宾馆因为任务城市的发达程度，并不算简陋，勉强能够算得上温馨舒适，如果抛去大雨带来的主观情绪。
“洗完澡赶紧把头发吹干，不然会感冒的。”菠萝吹雪已经不在意贴在自己身上的衬衫带来的不适了，方才心里急切想要去洗澡的冲动也消散了不少。
他叹了口气，胸口起伏着，似乎对于室内的闷热忍耐程度快要到达极限。
梨花诗觉得他这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旅费能够报销竟然还只订一间房，还是说他想把差价剩下来赚进自己腰包？啧啧啧这个财迷真是没药救了。
“你不去洗澡吗？”梨花诗看着瘫在沙发上一脸倒霉的菠萝吹雪摇了摇头，有几分好笑。
明明全身淋湿的是他，头发长到能挤出水来的也是他，嚷嚷着赶紧回宾馆洗澡，却在推开房门的一刹那把自己拎进浴室的也是他。
“当然洗啊，这么黏糊糊的哪里好受了？”回应梨花诗的是浴室推拉门的移动声和由磨砂玻璃阻挡的淋浴间。
所以说为了省钱订一间房的报应来了，就算洗澡也不得不分个先来后到。
——“抱歉，我这个人呢凡事儿先为自己考虑。”
她还记得对待委托人声情并茂、感人肺腑的控诉，菠萝吹雪只是公事公办还一副社会人利益至上的冷酷面孔。
没有人愿意生来就与他人不一样，可惜梨花诗生来就拥有这种能力，不然她兴许对于委托人就更能感同身受了。
能力的意外失控导致恋人的离去，一般人肯定是同情的，这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但浴室里稀里哗啦那位则是用他精致的五官摆了张臭脸，干我屁事的鄙夷感铺面而来，和他平日里收了委托人钱就把委托人当做大爷一副自来熟的姿态极其不符。
委托不过也是去向一直逃避着的恋人以意外的缘由解释一下，毕竟这样的生理差距怎么也是没办法一起过日子了。
结果菠萝吹雪不给人递个信先不提，还把因和恋人发生口角上头之后能力失控的事儿给口诛笔伐了一顿，似乎拥有能力就是委托人的原罪，一个三十出头的成熟男性失落颓废并放弃人生的样子，其实让梨花诗有些心疼。
不过菠萝吹雪那副模样说冷酷可能不太合适，真要说的话，可能是欠揍，毕竟太过于不近人情了。
顶着毛巾穿着浴袍的娇小身子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渐渐闷热起来，梨花诗这才发现这房间没开空调啊。
梨花诗看着出风口紧闭的中央空调有些疑惑，她原本以为在自己洗澡的档口菠萝吹雪一定会嫌热开空调的，毕竟这也是夏季特有的雷阵雨，被淋还忍受燥热谁受得了。
真是奇怪，房费又不算电费，这种免费还能让自己舒服的事儿他竟然没干？
梨花诗看着窗外依旧乌云密布，感受着房间里的闷热，握着空调遥控器疑惑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打开制冷按钮。
下意识的视线下移让梨花诗有一个新的发现。地毯上有着形成蜿蜒曲线的水渍，她的短发并没有这么严重的蓄水量，这肯定是菠萝吹雪在她洗澡之后的行动路线。
梨花诗蹲下身有几分玩味地凝视着被雨水打湿的地毯，内心有一股子玩侦探游戏的好奇心，她也不过是个高中刚毕业的少女。
从正门一直蔓延到浴室门口，水渍积聚成一团，这是因为某人把她拎进了浴室所以在浴室门前停留了许久，身上的水渍也停留在了浴室门口。
细长的水珠仿佛历史的见证者，故事的诉说着，用它们转瞬即逝的存在向梨花诗透露着过去的真相。
水渍小心避开了床的边缘，没有人愿意在淋了雨的床铺上入眠。
水渍又径直来到了沙发旁，一如梨花诗踏出浴室之后菠萝吹雪停留的地方，虽然抱怨着想要早点洗澡，抱怨着身体黏腻，他还是乖乖地在沙发上等着她洗完澡出来，足足等了20分钟。
酒店宾馆的毛巾都放置在淋浴室的架子上，如果嫌自己的头发太湿完全可以先擦干，而他却连出声呼唤自己递个毛巾的举动都没，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动作幅度最小地挤着头发的水。
那么为什么不开空调呢？梨花诗有几分疑惑，哪怕是调节一下空气也好，她感到迷茫。
滂沱的大雨在紧闭的窗户上溅起层层水花，紧缩的窗门将房间与外界隔离开来，只有细微的稀里哗啦声像是一出雨中曲，冲刷着这个城市。
身份的特殊和工作的保密性让菠萝吹雪始终防范着外界，就连已经锁上的房门都挂上了防盗链，那么密闭的空间在炎炎夏日不是更难熬了吗？
梨花诗思索着，脑部因为气压过低和洗完澡的燥热升温有些缺氧，她蜷缩在另一个干净到不沾一滴水珠的沙发上，眼皮都在打颤。
闷热的屋子还有一个副作用，就是让人昏昏欲睡。
“你怎么还没吹头发？”唤醒迷糊的梨花诗的，是难得面露愤意的菠萝吹雪，原本扎在脑后的低马尾完全散了开来，分散在背后肆意凌乱，乍一看倒是美女出浴的模样，“姐姐你不把头发吹干我怎么吹？你是不是想让我得感冒？”
梨花诗打了个哈欠，有些清醒了过来，果然刚刚的美女出浴只是乍一看的特殊滤镜。
眼前这个身高八尺的壮汉是谁她不认识，好吧梨花诗表示她在开玩笑。
露出孩子气的微笑，梨花诗比划了个您先请的尊老爱幼孝敬长辈姿势，依旧瘫在沙发上。肩膀锁骨渲染开头发的湿润，水珠沿着分明的锁骨划入了浴袍之中消失不见。
“你怎么不开空调，你不嫌热啊？”菠萝吹雪伸手去拿吹风机的时候注意到了被移动过的空调遥控器，明明被移动过了却没有打开，他越来越不能理解这个和他朝夕相处的小姑娘了。
微凉的冷风在室内窜动着，没过多久就让整个房间变得舒适起来，菠萝吹雪用余光打量着眯着眼缩着肩的梨花诗，将空调温度调高了几度。
“过来，不把头发吹干会感冒的。别以为你头发只到肩膀那么短，它就会自然风干！”菠萝吹雪的语气有些暴躁，但透露出的是浓浓的关切，是梨花诗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属于家人的温暖。
她老老实实站起身，坐在小椅子上玩着手指，享受着免费的吹发服务，微微涨红的脸蛋上洋溢着满足感。
“看你这个样子我以后吹头发要收费了真的是，”菠萝吹雪震惊于小姑娘的听话，毕竟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对面就一直是沉默寡言爱理不理的态度，现在这么配合倒是有几分反常，“我警告你我说真的啊，你把我当免费劳动力我下次就收费了！”
公司第一次把梨花诗带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的记忆还没回复，身着着蓝白高中破布校服的小姑娘瞪着水灵的大眼睛打量着他，却是一言不发。先天的能力者并不算罕见，但是从小就被公司关起来收养看管的他可是第一次见着。
待恢复记忆之后，他半夜不顾一切地去找那个记忆中昔日的恋人，面对那双陌生带有戒备的眼眸，他又退缩了。
梨花诗和他仿佛隔着火车的两道防护栏，近在咫尺，中间却有着呼啸奔涌着的庞然大物阻隔。
菠萝吹雪略微数落的语气和几分不耐烦的动作并没有引起梨花诗的不满，虽然的确能感受到头发被抓扯的疼痛，但是她微微左右摇晃的姿态看上去很惬意。
菠萝吹雪的表情变得沉重起来，今天梨花诗的表现实在是太反常了，委托人那头的一言不发尚且还算常态，但自从离了人家里赶上这场大雨以来，她的表现就越来越不对劲。
平时对自己除却工作上的搭档关系就爱理不理的，这次应该在任务完成之后就把自己当做空气才是，难道是她想起了什么吗？
脑海里闪过模糊而又清晰的片段，模糊的是画面的朦胧，清晰的是人物的刻骨铭心。
毕竟从他大二以来，那些个记忆的片段就已经在他脑海里闪过百转千回了。
菠萝吹雪的内心被吹风机的噪音带得烦躁起来，内心的思绪也乱了，不知不觉中人头发被吹干了，而自己手都被吹得发烫都没察觉到。
“已经干了哦。”梨花诗发言眼神向后打量着，倒不是她感受到了不适，而是如果某个人继续走神下去，可能他自己的头发都自然干了。
“哦，啊。”如果被公司里那群人知道他给人吹头发，指不定回去怎么笑他呢。菠萝吹雪叹了口气，盯着眼前眼神里除了一片澄澈别无其他想法的小姑娘，刚刚冒到嘴边的问句又给咽了回去。
诗诗，你想起什么了吗？他想这么问，却最终没有开口。
比起再次看到面前意中人的摇头迷茫，他更怕看到记忆里那个对他失望甚至心寒的表情，那种被背叛的绝望。
地毯上的水渍已渐渐消失，菠萝吹雪脑后的散发也凝结成了几小挫，如果再不及时吹干可能一会儿梳通就成问题了。
梨花诗看着菠萝吹雪有些发愣的恍惚，就连给自己吹头发都三心二意，瞧那块脖颈上的皮都给吹红了。
窗外的乌云一片在不知不觉中散去，但床上溅起水花的水渍还遗留着，挥之不去。
如果她回忆起来会怎么样呢？菠萝吹雪低着头，难得眼神中透着无助，整张俊脸都有些发僵，他曾经在董事长面前自许过没有他解决不了的委托，那都是骗人的。
面前这个一脸无辜看着他的小姑娘就是他永远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他既想解决，却又不想，只敢在对方最近的身旁老老实实地待着，哪怕只是个搭档的形象也好。
“今天的委托人让你应付不来吗？”梨花诗慢悠悠开口，她的语言以前一直是个问题，在开始接任务之后才渐渐好转。用菠萝吹雪的话来说，她在做任务之后才知道怎么好好说人话。
键盘敲打下的信息保留在微信里尚未发送，联系人那头倒也并未催促些什么，老谋深算的董事长说不定正和他的爪牙们一起思考着如何压榨他们这群干净社会的青年劳动力呢。
把这个委托人安排给他？当他真不知道那帮子在公司里摸爬滚打了半天的甘蔗头们在想些啥吗？
“没，就是觉得挺窝囊的。”是挺窝囊，真的对自己恋人爱得深切，就不会因为一点口角能力失控，虽说只是轻微的烧伤能以意外遮掩，但如果真的深爱着恋人本来就不该让恋人因为自己而受伤。
真是太窝囊了。菠萝吹雪掐住了手机侧键，把汇报工作的事儿抛在了一边。
他很烦躁，烦躁着是不是这次任务让梨花诗想起了什么，说不定最初就是这个目的让特地让他俩打飞机从总部来解决这个压根不算任务的任务，姜不愧是老的辣啊。
东方求败估计又有理由扣他年终奖了。菠萝吹雪揪着自己刚刚吹干有些翘起的杂毛，有点不敢面对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他想象过无数种对方可能回忆起记忆的场景，暴跳如雷、难以置信、怀疑人生，不论哪一种肯定都是打报告换搭档的结局不用怀疑，但透过细长手指间的夹缝，他看到一个蹲在他身前仰头打量着他的纯真脸庞。
就连平日里的鄙夷都没有在那双眸子里出现。
菠萝吹雪慢慢移开手，唇齿翕闭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发声，出乎他意料，梨花诗倒是把眼睛眯了起来一副审判他的样子缓慢开口——
“菠萝吹雪，你是个骗子。”梨花诗嘟着嘴，看似不满，嘴边却又慢慢滑过弧度，像是在嘲笑他。
“？”菠萝吹雪的大脑第一次死机了，从他5岁觉醒能力，再到19岁恢复记忆，一直到现在踏入奔三的年纪，他是真的失去思维能力这么彻底。
“你把原本可以开两间房的钱留给了委托人，所以咱们只能挤这么间小屋子。”梨花诗蹲在地面上用手指画着圈，如果不是她实在是可发展空间太多，她只穿着浴袍的样子绝对能被看光。
“......”菠萝吹雪持续司机，在高压心理下看到小猪佩奇都会被吓一跳。
“不开空调是因为怕我洗澡出来后着凉，留钱给委托人是希望他能和恋人再续前缘，你根本不像你说的那样只为自己着想，”梨花诗顶着一张死鱼脸，却露出了我机智得一批的表情，“所以你是个骗子。”
“姐姐你赶紧睡吧，明天还得赶飞机回去呢。”菠萝吹雪对梨花诗绝望了，毕竟7岁的年龄鸿沟可能真的挺大，他这头还在想着怎么负荆请罪呢，人那头脑子里就在想这些没头没脑的东西。
梨花诗有些生气，鼓着腮帮子就爬大床上去了，用白色的棉被把自己包裹起来大字躺着，丝毫不留给菠萝吹雪一点空间。
菠萝吹雪没有在意，继续向某位带资本家报告着任务完成情况和开销。平日里谈到报销连影子都没直接把线切给天下无贼的董事长今天倒是全程在线，对于这项既没出人命也没目击者的任务似乎高度重视。
不会这项任务真的就刺激小姑娘恢复记忆来整他吧？菠萝吹雪想着，心里觉得公司忒不厚道。
床上的菇凉呼吸逐渐平稳，抱着另一个枕头当做抱枕的蜷缩动作看着倒有几分可爱，只露出一个粉粉的小脑袋，像一握三文鱼寿司卷。
[这次任务对你收获匪浅吧？毕竟能遇上大雨的感情纠纷可不多见]
菠萝吹雪思考着领导的短信，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床上那位自打睡过去就一脸疲惫，明明没干多少事儿。似乎是从暴雨开始之后，她就一直不精神。
为什么她还没有恢复记忆呢？从小被公司养大的梨花诗，不至于到现在还一筹莫展，借助老师和几个工头的能力，不至于全然不知。
除非——
菠萝吹雪掏着浴室装换洗衣物的木篮，表情异常凝重。
平息的小雨却凸显出闪亮的惊雷，劈开黑云的可怖纹路，宛如那件被梨花诗换下的T恤上的血丝一般。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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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好像人工智能，但没有人工智能帮我干这事儿呜呜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