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诗】蓝胡子

【雪诗】蓝胡子

[00]

梨花诗睁开眼睛的时候,被眼前极具艺术氛围的,本不该出现在天花板上的希腊神话浮雕给吓了一跳。猛一下抬头的动作又让她切实感受到了身下柔软的羽绒被与褥子,以及环顾四周所看到的不该出现在她房间里的景象。

 

这不是她住的地方!她自打有意识的时候起一直住在古堡的阁楼上。小小的阁楼十分简陋,甚至阴雨时节还会渗水,但那才是梨花诗生长了10年的住处,而不是这间富丽堂皇的殿堂。

 

她慢慢从对她而言巨大到可以容纳5个人睡的柔软床垫上离开,一双白皙的赤足踏上的是一整块温暖的毛皮地毯,铺满了整个房间的地板。

 

四周的墙纸在触摸之下体现出细腻的触感,仿佛肤质一般柔软。除却天花板的浮雕以及复古的家具,四周的油画也显得精美绝伦,那些个由油画家悉心描摹出的巧夺天工的神话人物,充斥着奢侈与价值斐然的气质。

 

这是梨花诗那间家徒四壁的阁楼里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不如说就连她家的那栋小别墅也不如这一间房间来得豪华。

 

唯一让梨花诗觉得自己没有在做梦的是身上那件白色雪纺的连衣裙,那是母亲的衣物,也是她所有衣物之中唯一没有补丁的一件衣服。她实在是舍不得穿,一直妥善保管在阁楼唯一一处不会淋着雨的角落,除却前些日子的那场舞会,她从来没有穿过这条白色的裙子。

 

推开半掩着的白色木质门,镂空的设计带来外头景色的一览无遗。梨花诗的脚趾感受到了阳台大理石冰凉的触感和一瞬间有从梦境跌落现实的真实感,却被望不到尽头的硕大花园再一次震撼到了。

 

她这究竟是在哪里啊?

 

随着原本柔软的丝质被单被蹂躏成条状倾泻而下,推开的阳台门被微风吹得嘎吱作响,原本在屋内探索的白衣少女已经不见了踪影。

 

百草丛生的花园里,土壤被小巧的玉足踏出了两排脚印。

 

[01]

梨花诗小心翼翼捏着自己白色纺纱裙的裙摆不被泥土沾染,丝毫不在意赤足踏上泥土间石子所带来的疼痛感。

 

毕竟这点疼痛对于一个小女仆而言是微不足道的,但是母亲留下的裙子绝对不能被弄脏。

 

梨花诗一边一步一个脚印往花园深处走去,一边有些恍惚地望着身后渐行渐远的巨大古堡,仿佛童话故事里给灰姑娘带来希望的王子的城堡,豪华古老而又充满神秘气息。

 

可惜她并不是灰姑娘,这也不是能够改变她命运的王子城堡。梨花诗屏息深呼吸一口气,决心远离那间虽然豪华装修精美但是在她看来诡异的古堡越远越好。

 

她的命运只能由她自己去改变,而不是由一个只见了一面的王子亦或是精致但是易碎的水晶鞋。梨花诗往花园的深处探索着,渐渐瞧见了一个身着农装带着草帽的修长身影。

 

梨花公爵是在一场瘟疫中去世的,随之一同而去的还有本是农家女却与公爵一见钟情而相伴终生的公爵夫人,只留下一个不足5岁的小孤女以及一群如同豺狼虎豹一般窥伺公爵仅剩家产的所谓亲戚。

 

本该属于自己的家产被那些个叔伯姑婶瓜分殆尽,本来拥有这一切的那位孤女却像是被踢皮球般最终沦落到了古堡的阁楼,成了一个小女仆,这简直是典型的灰姑娘在世。不过梨花诗从没想过自己能有灰姑娘的运气,遇上一个英俊伟岸的王子来解救自己于苦海之中,她想要的只是自由而已。

 

未满16岁的梨花诗只能在叔婶的施舍下,以担任女仆来养活自己,但是等她到了16岁,她就有条件去城里自己找工作生存,哪怕最终也是换了一户一家做女仆,那也是她所争取到的自由。

 

只是偶尔,从阁楼下看到叔伯们举办的舞会,梨花诗也会小小的羡慕一番,毕竟穿着漂亮的礼服与英俊的少年共舞是每一个少女的梦想。

 

也就是为了完成这个梦想,在她16岁前的最后一个月里。梨花诗偷偷换上了母亲的白裙子,从琐碎繁杂的家务事中偷偷溜了出去,参加那个鸠占鹊巢的伯父在家中举办的盛大的,听管家伯伯说还邀请了皇亲国戚的舞会。

 

可惜偷偷溜出去的时间只有短短的15分钟,简直比灰姑娘午夜十二点回来的魔咒还要可惜,她连那个与她共舞的舞伴的模样也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一晚上一切是那么美好,那么绚烂,仿佛童话故事里写得那样。

 

然后现实就告诉她她来到了一栋她完全不知晓的宅府,身着母亲的白裙子,而四周更是空无一人。这哪里是童话的世界,如果这是童话,那估计就只能是传说中蓝胡子的黑童话了。

 

梨花诗眼睁睁看着不远处修长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想要逃离的心态促使她像是渴望自由的鸟儿从鸟笼逃脱一般不顾一切地奔跑着,果不其然在对方转过身来见到她这幅姿态后被吓了一跳而向后仰倒在了泥土地里,甚至撞歪了刚刚种下的蝴蝶兰。

 

“十分抱歉,我并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知道这里是哪里,以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梨花诗紧紧揪着自己的白裙子,现在裙边的污泥丝毫比不上她想要逃离这里的紧迫感了,以至于丝毫不顾及礼节,面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男性竟然四目对视。

 

“哈?”被吓到瘫倒在花圃里的男子有一双如大海一般湛蓝的眼眸以及从草帽下翘出的几挫深紫色的长发。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双手稍微一借力便自己站了起来,让梨花诗看清他高自己足足两个头的修长个子,深蓝色的农装沾上了不少泥渍,小麦色的皮肤显得十分精干。

 

“你竟然从屋子里逃出来了?”梨花诗仰头看着逆光的男性面容,不自觉因强光而眯起了眼,刺眼的光芒让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从语气里听来是相当的惊讶。她揉了揉眼,从对方的农装和小麦色的皮肤以及在花圃里带着草帽的打扮估摸着对方的身份。

 

“请问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她揪紧了自己的领口,突然感觉有一些透不过气。

 

“如你所见,我是这家主人请来的园丁啊。”菠萝吹雪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块,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不爽地居高临下看着面前冲撞他的少女,俊朗的容颜露出了极为不符的不耐烦神情。

 

那是梨花诗生平见过的,最为俊朗的一位男性。不如说那张脸的精致程度,与女孩子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02]

梨花诗发誓,她如果知道自己即将演绎一个蓝胡子的童话,那她还不如在灰姑娘的城堡里被后母和两个姐姐使唤致死。

她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袖,蹲下身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着。

 

从血脉上讲,梨花诗也可谓是上流贵族之家,可惜家产被那些个子虚乌有的“冒牌贵族”侵占之后,愿意同梨花家往来的贵族越来越少,多半都是侵占祖产的鸡鸣狗盗之徒。

 

这才使得梨花诗本人从未听说过上流贵族间流传的那个蓝胡子公爵阁下,那个被女王殿下宠爱的侄子,那个听说娶的夫人半年之内就了无音信的虐妻狂魔,一个甚至比童话里的蓝胡子还残忍暴力却俊美上百倍的男人。

 

“你是说我被他娶作第四位夫人了?”梨花诗压抑着自己的恐惧,可惊慌还是从细微的音量同声音的颤抖中暴露出来,她站在阳光底下却觉得冷得发颤,而坐在她对面背对着阳光的青年,看不清他阴影和刘海下的神情,只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凝重。

 

“我只是说有可能,毕竟我也只是个园丁。”自我介绍名唤菠萝吹雪的青年,是被聘入这家不知在哪里院落的园丁,之前也在不少贵族上流之家工作过,而夫人们花园里的茶欢会永远是知道上流人士八卦消息的好去处,“但是这家人家直到今天,我也没见过主人的容貌,这么豪华的庭院里指挥着的只有一位管家,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可为什么是我呢!?我不是什么高贵的出生,相貌也并不出众,为什么偏偏选上我了呢!?
”梨花诗的语气很是激动,她颤抖着用右手捏着自己的胸口,嘴唇不经意颤抖着,就连吐出的气都感觉是凉的。

 

菠萝吹雪用诡异的表情看了她一眼,视线在瞥过那青涩的发育时停顿了一会儿,“可能就是因为如此,你以为上流的贵族家庭,还有谁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呢?”他双手交叉顶在膝盖上,用又悲哀又怜爱的可悲眼神看了一眼面前不过16出头的年轻小妇人,被双手遮掩住的嘴角却微微上扬。

 

“其实......”他缓缓开口。

 

“那是什么!?”注意到轻微马车车轮滚动声的梨花诗不顾及菠萝吹雪大太阳底下劳作的汗流浃背,柔软的小手搭上了他那小麦色的小臂提醒着,“似乎有很多人!”她完全沉浸在害怕之中,没有注意到菠萝吹雪盯着她奇怪的眼神,不过作为一个女仆长大的少女也不会对于园丁有什么排斥的心思。

 

“应该是管家大人去外头招侍女了,”菠萝吹雪站起身,微微弯下腰来感受梨花诗的视线所能看到的:从高贵的马车上下来的一批批身着一致的,穿着白色女仆装的女性,遥远的距离看不清她们的表情,但从简单的动作也能看得出她们的训练有序,“这个城堡的工作人员除却管家大人,从来没有在职超过1年的,我也是刚来2个月不到。”他陈述着,湛蓝的眼眸没有错过身前娇小少女的一举一动。

 

“这是个机会!这是个机会!”梨花诗喃喃道,原本失神的眼眸似乎突然有了光,她突入起来的转身让菠萝吹雪有几分措手不及,要不是他反应快绝对会被撞到然后两个人七扭八歪地瘫在花圃里,“我可以伪装成侍女,然后趁机逃出去!”

 

“这不可能。”菠萝吹雪下了定论,在感受到对方质疑的眼神后开始斟酌自己的言辞,“她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侍女,你刚刚也看到了。而且从被带到这里一直到解约为止的所有日常用品都是管家大人出去采购的,我们根本没有乘上那马车离开的机会。”他摆了摆手想要让梨花诗打消着异想天开的念头。

 

“但起码,做侍女我可以更自由地窥探这座城堡的秘密,比起待在卧室里等着那位公爵大人的蹂躏致死要好得多!我不想死......”梨花诗开始左右徘徊踱着小碎步,紧张到牙齿都要打起架来,俨然一副为了活命不顾一切的模样,“你方才也说了你来到这里没见过几回那个蓝胡子,说明他并不经常待在城堡里,只要避开他在城堡的那天,我就可以试着打扮成侍女混进去!”

 

刚刚还叫公爵大人的,现在就叫您的夫婿蓝胡子这样可以吗夫人阁下?菠萝吹雪无奈地摇了摇头,颇有几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悠然姿态,不过每当梨花诗的眼神探向他寻求肯定时,他还是会一本正经作答。

 

“如果您真的下定主意了,我倒可以提醒您,昨天是礼拜五,而今天您就出现在这里了。”菠萝吹雪面色凝重,煞有其事地说着:“并且我这两个月也就在昨晚见过他的马车,那是一辆与众不同的马车,饰以紫色的绸带。如果以这辆马车的出现作为公爵大人出现的证据,那么一周他应该只有礼拜五一天会来到城堡,于翌日离开。”

 

“谢谢你!”梨花诗望了一眼女仆们远去的方向,赶紧道了个歉便追了上去。

 

留下靠在树荫下晒不到的阳光的菠萝吹雪,在阴影之中露出了别有深意的眼神。

 

[03]

梨花诗发现那位园丁先生并没有说错,乔装打扮混入女仆之中的她从几位年轻而又有些守不住秘密的小女仆那里打听到了更多有关蓝胡子公爵的细节。

她们大部分是被一位年轻的管家阁下从集市上签约带回来的,管家阁下不让他们知道路径,就连一路颠簸的马车都被封得见不得光。

 

经过一周的女仆工作梨花诗也有见过几次那位熟悉一切而又掌管一切的管家大人,有着一头莹绿色的长发和血红的眼眸,不苟言笑的严肃表情同他略微欠缺的身高十分不相称,但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

他总是对于清洁工作的督查一丝不苟,并且时刻警告着他们这些侍女们管好自己的好奇心,似乎如果没有畏惧感,她们就会成为那只被好奇心给害死的猫一般。

 

这么说当初菠萝吹雪也被这么警告过了?主动请辞照顾被关在主卧室夫人的日常起居的她本人有更多的时间一人分饰两角,而棉被下鼓起的棉被同玩偶的发丝能够很好地躲过恪守礼节不正视主人的管家阁下那尖锐的眼神。

毕竟梨花诗可是靠这招骗了叔父叔母们数年偷偷溜出去,加之管家阁下从来不正眼看她,得以让她蒙混过关。

 

今天就是礼拜五了,为了不被发现,她必须在那辆可怕的马车到来前赶紧回到囚禁她的那间主卧室去,哪怕对于蓝胡子的恐惧让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回去。

早上打扫时因害怕而打破的几个盘子引起了管家阁下的不满,那双猩红色的眼眸和完全没有情绪波动的表情却让梨花诗有一种莫名的自己被暴露的感觉。

 

“管好你自己的工作,下不为例。”身着西装背心的管家阁下消失在了二楼走廊的尽头,那个他从不允许侍女们进入打扫的古怪房间。

“是。”梨花诗低下头凝视着自己的裙摆,努力不让对方注意到自己不自然的神情和冒出的冷汗。

 

包括二楼走廊尽头的书房在内,女仆们绝对不可进入的还有四间客房,四间连在一起排序好的客房,似乎每天的深夜其中有三间都会传出年轻妇女的尖叫似的,梨花诗吞了口自己的口水,不知道这究竟是传闻亦或是现实。

呵呵......富有磁性的微笑打断了她的思绪,转头看过去却是空无一人的漫长走廊,她紧紧地攥着她的清洁工具,走廊尽头的书房透出一股子阴森的气息。

 

“你们有听说吗?昨晚负责打扫二楼走廊的那孩子听到了那件书房里管家大人在同谁谈话的情景。”午休时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女仆们的口耳相传,给这个贵族谣言中蓝胡子公爵大人的新婚城堡带来更多的神秘感,梨花诗往自己的嘴里塞着面包,却根本难以下咽,“那孩子被吓得今天还在屋子里休息,不敢出来!”

 

“管家大人会不会是在同那个传说中的公爵大人说话?”一位姿色较好的女仆绣眉凝起,典雅的仪态和进退有度的步伐可以看出她从事女仆职业已相当之久,“我之前在一位伯爵的别府工作,里面活泼的小姐只有提到那位传说中的公爵大人才会颤抖着泪流满眶,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嫁给那个靠自己妻子的鲜血永葆青春的嗜血公爵......”

 

“你们别说了我好害怕啊......而且听说夫人一直被关在主卧室出不来,如果真的是娶回来作为妻子的话怎么会有这种遭遇?”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一直耐心聆听着的梨花诗艰难地把口中的面包吞下去,随即便已身体不适回到了自己作为女仆的住处。

 

如果刚才的传闻是真的......那么管家阁下同蓝胡子是两个人,梨花诗揪着自己的发辫,喘着冷气,就连原本樱粉色的唇瓣都褪了色。她有一种想要不顾一切跑出院落去找园丁先生倾诉的想法,毕竟那是她在这座会吃人的古堡之中第一个信任的人,但她明白如果这个时候暴露自己便会功亏一篑。

 

最初梨花诗猜测那位年轻且长相精致的管家阁下会是传说中的蓝胡子,就如同童话故事里讲的那样。在听从有经验的年长女仆从之前工作的宅府了解到的蓝胡子形象之后,她排除了这个可能,而现在关于昨晚的传闻更是证实了蓝胡子同管家阁下是两个人。

 

那么现在最可疑的还是那四间不让人进的客房同那三位消失了的公爵夫人,以及为什么所聘用的工作人员从来不能工作超过一年也是一个谜团,虽然女仆们并不清楚自己将工作多久,不过已经工作了两个月的菠萝吹雪告诉她的情报应该不会有误。

 

梨花诗换好了一身她从衣柜里找到的比母亲衣物还要精致的白色镂空纺纱长裙换上,在黑夜逐渐降临之前就双手抱拳作祈祷状置于胸前,坐在那张可以容纳5个人的巨大柔软床铺上,凝视着头顶的浮雕,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

 

四间不允许进入的客房,而她是蓝胡子的第四位新娘,这是有什么联系吗?

还是说......他那前三位已成为枯骨的新娘就在那四间客房之中呢?为什么书房不让女仆们进入只允许管家阁下进去?为什么蓝胡子的身影从来没有佣人们见到过?为什么......

 

梨花诗正陷入极度恐慌之际,突然眼前一黑,随即陷入了一大片柔软的质感之中无法自拔。

一片漆黑之中,她仿佛觉得自己堕入了地域,冰凉的质感同滚烫的灼烧感侵蚀着她,虽然手腿都被束缚住,但是肌肤相亲所带来的如同融化一般可怕的感受令她永生难忘。

她仿佛成为了魔鬼的囊中之物,就连泪水也被禁锢在了黑布中无法肆意流淌。

 

梨花诗醒来的时候感受到的不是和煦的阳光,而是一片在她看来如同血色的晚霞。

她睡了整整一天,但即使苏醒过来,她还是动弹不得,仿佛失去了的下半身以及宛如被劈成两半而疼痛无比的腰肢让她就像是被玩坏了的人偶一般,只留下喘息的余地,和抑制不住的泪水。

 

[04]

礼拜日的正午,阳光最为毒辣,也是恶魔最为害怕的时候,梨花诗刻意忍受双腿之间的不适缓步向花园挪去。

庞大的古堡虽比不上皇宫,但也是豪华到需要数百位女仆来维持清洁工作,故即使消失了一两天,梨花诗也不会引起管家阁下和同行们的疑惑,在她不与任何人亲近的情况下,除却那个她信任的小园丁。

 

“你看上去就像是被扒了翅膀的天使一般虚弱,”几乎是在梨花诗刚踏上花圃的泥土的那一刻,菠萝吹雪便健步如飞地把她抱到了供佣人们休息的木椅上,上面早就铺好的衣裳虽然破旧,却让梨花诗感受到了温暖,“是被公爵阁下折磨到了如此程度吗?”强烈的阳光刺得梨花诗睁不开眼,只能下意识用右手遮掩着,也看不清完全背对着阳光的菠萝吹雪在说这话时候的表情。

 

“他是个魔鬼。”梨花诗低下头去,想从刺眼的阳光中缓过神来,没有发现菠萝吹雪僵硬的动作,“传闻说的没错,他是一个魔鬼,如果再这么下去,我一定活不过半年。”梨花诗揪紧自己肩上的披肩将自己包围起来,除却缺少血色的脸庞,她几乎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梨花诗闭上眼,似乎还能看到挣扎着蠕动到盥洗室的自己从镜子中看到的可怕景象:

她赤裸着的全身上下遍满了淤青与红痕,那可怕的伤痕是魔鬼用自己的爪牙亲自给她上的烙印,比切实的刑具同脚镣还要恐怖上几倍。

 

魔鬼爪牙在她细软腰肢间留下的掐痕遍布一周,梨花诗甚至觉得只要再需用力,她就会被一分为二;

全身上下都布满了红痕,只要再稍许用力,似乎她的血管就会破裂,新鲜的少女血液便会喷涌而出,所谓的公爵大人的精致的容颜应该就是吸取少女们的鲜血所维持的吧;

还有双腿之间......

 

“我一定会逃出去的。”梨花诗坚毅的表情在阳光的映射下十分清晰,极具韧性的眸子同她瘦弱的身子以及惨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手脚冰凉,内心却如同有一团炙热的火焰燃烧着:“我会努力坚持下去,直到找到从这个牢狱逃出方法的那一天。”

 

“既然你这么努力,那我也告诉你一个我观察到的细节吧。”菠萝吹雪的表情似笑非笑,又像是扭曲着尽力在压抑自己的笑意,他拍了拍梨花诗的肩膀示意她看向不远处一辆纯白的马车,同带领着女仆们前来的豪华马车以及对梨花诗而言无疑是魔鬼使者的绑有紫色绸带的马车不同,这辆马车可谓是相当质朴,就连普通人也可以负担得起。

 

“似乎每晚,管家大人都会乘这辆马车离开,而翌日快正午时分再乘着这辆马车过来,”菠萝吹雪薄唇一张一合,眼神有几分犀利,“我原以为他和我们一样住在城堡的别府,但是观察了几天我发现他并不住在这里......”

 

“负责管理所有佣人的管家大人竟然不住在这里?这么大的城堡的佣人可是有将近200多位啊,”梨花诗想要把身子向前探探看得更清楚些,但是她浑身的酸软让她无能为力,“这座城堡究竟是有什么......让一个管家都不愿意夜晚留宿呢。”

 

我个人觉得他只是回去看老婆。越来越觉得梨花诗关注点很歪的菠萝吹雪坚持着不吐槽出声,而刻意忍住的笑容这让他的表情显得滑稽又僵硬,“我认为你可以在晚上下手。”他盯着梨花诗紫色的眼眸,近在咫尺,露出了微笑,“就是看夫人阁下有没有那么个胆子了,毕竟这可是蓝胡子大人的城堡,夜晚可能会有鬼怪出没呢。”

 

“谢谢你,”梨花诗撑着自己的腰缓慢站起身,本该孱弱的身躯在她意志力的加成下却显得十分挺拔,“我不会就死在这栋城堡里的,我还想要自由地活一辈子呢!”少女露出了灿烂的微笑,那比花圃里种得七倒八歪的向日葵还要迷人上几分,她渐渐消失在了城堡的别府,阳光目送她渐行渐远。

 

菠萝吹雪擦了一把额间的汗,被毒辣的阳光晒得通红的脸和布满了大大小小伤疤的手臂,与那套亚麻制的农夫,存在着满满的违和感。

 

不远处刚从白色马车上下来的小果叮,无奈地卷起了自己的白色衬衫袖子,盯着大太阳穿着西装背心从马车上搬下了一箱又一箱的郁金香幼苗,然后叉腰感叹:

——“这真不是人会干的事。”

 

[05]

管家阁下外出了,这不是什么小道消息,是整个城堡的佣人都知道了的大新闻。

对于历来像是城堡的幽灵一般随影随行的管家阁下除却深夜出府翌日上午回来以外,因故而要整整两天都出门的情况几乎是前所未有,起码在梨花诗已经在这栋大城堡里生活了将近一个多月期间,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这是个机会,梨花诗这么想着,她打算主动出击。

与一些劣根性的小女仆们在没有管家的督促下就开始摸摸鱼划划水不同,梨花诗没有心情在午休时分听她们讲哪个佣人犯了错,哪个小女仆同马车夫好上了,哪个女仆半夜又梦游的习惯......

 

将近一个月的相安无事让佣人们对于古堡的恐惧感减少了不少,就算那位可怕的公爵依旧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在稳定的薪水和衣食无忧的情况下,他们对此并不在意。

只有梨花诗能够感受到那位蓝胡子公爵的可怕之处,因为她每个礼拜五都会遭受一次酷刑,让她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全身遍布的伤痕需要两三天才能完全褪去,有些甚至需要更久。

 

梨花诗面对着午餐桌上的奶油浓汤同厨娘考得松脆的面包,莫由得又一阵反胃,她已经将近三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而且身体疲惫带来的严重嗜睡让她差点引起几位年长女仆们的怀疑。

她觉得这是魔鬼的诅咒起作用了,也是她身体变得无力软弱的标志,说不定等到这一周的礼拜五,她就会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我觉得是时候了,”梨花诗面色凝重地看着菠萝吹雪,“我觉得我是时候应该去书房寻找真相了,不然我可能死在这座城堡。”梨花诗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努力把因为施肥味道而翻涌上来的酸水压抑下去,她不想在友人面前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我要活下去。”

 

梨花诗回想起昨日管家大人还未离开之前,自己偷偷跑去花园找友人的情景,突然就变得坦然了起来,仿佛面前被无数人臆想过的如同潘多拉魔盒的客房也没有那么恐惧。梨花诗甚至觉得,即使一打开客房就看到一个可怕的女性尸体,她也不畏惧了。

 

可是当梨花诗打开客房门时,并没有出现无比凄惨的如同干尸一般属于蓝胡子前任新娘的尸体,也没有可怕的隧道和搏斗的痕迹。一连打开三间客房,都同自己平日里打扫得客房无疑,就连橱柜、地毯、床单被套均没有不同寻常之处,而她也没有足智多谋到侦查得出房间里的暗道密室。

 

如果只是三间普通的客房,为什么不让任何女仆来打扫,为什么要偏偏隐藏得煞有其事。梨花诗经过三间客房的心理落差,在打开第四间客房门的时候有些放松警惕,也因此在看到一屋子的女性用品之后赶紧害怕地关上了门。

 

梨花诗就像是无意识中打开了异世界的大门,就连房间里究竟是什么模样也没看清就赶紧关紧了房门,她突然感到一阵腿软,疲惫地蹲坐在铺着红地毯的地面上,清晰的琉璃窗外,夜色即将降临。

 

三间普通的客房,一间充斥着女性服饰的房间,为什么就这四间房间不然任何人进?梨花诗揪着自己的女仆裙摆,便思索着,便向二楼走廊深处的书房走去,那间传说中管家阁下同蓝胡子交谈的地方,那间同样除却管家阁下以外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空间。

 

此刻的梨花诗下意识一手抚胸保持呼吸的顺畅,一手揉着自己的腹部来缓解胃部的不适,黑色的牛皮皮鞋踏在柔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

细长的手指抚上了冰凉的门把手,梨花诗凝视着桃木门上精致的雕刻,以及颇具希腊风格的把手,缓缓推开了门,木质门同地板的摩擦传出了悠然的响声。

 

昏暗的书房除却办公桌和四周围如同墙壁一般琳琅满目的书籍以外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梨花诗可以从自然光线的指引下看到紧靠着窗台的修长身影,窗外朦胧的自然光透过五彩的琉璃,照映不清室内人的面容,但梨花诗可以隐约看清身着西装背心的修长的身影。

 

那是一个再令她熟悉不过的身影,修长而富有力度,隐藏在西装之下的好身材以及被梳得整整齐齐的一根细长紫色长马尾,还有仿佛能够在黑夜里泛出光的湛蓝色眼眸,只不过他不着农装的样子以及同不修边幅的园丁形象想去甚远的贵族大半,让梨花诗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喃喃开口:“菠萝......吹雪?”

 

——end

 

番外: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国内观众的老朋友小果叮。相信各位看完了垃圾作者的正文一定有许多小问号,作者的紊乱的逻辑表达只能由我来向各位解释。

 

让一位可以袭爵的伯爵独生子当管家这种事儿,只有作者和菠萝吹雪这种人才做得出来。对此我本人感到十分不满,但碍于菠萝吹雪是我大舅子的身份,以及对方那女王陛下亲侄子的皇室血统,让我是有苦不敢言。

 

最早在贵族名流里放出蓝胡子这个谣言的,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重说三)

而是我们伟大的公主殿下。公主殿下由于看不惯自己远房堂兄在社交舞会上的放荡风流行径,以及几乎是每场舞会必会勾搭邀请上不同的名媛,靠自己的相貌在社交上几乎是如鱼得水的行径,才放出了这么个:菠萝吹雪其实是个吸取少女鲜血来永葆青春的谣言。

 

而这个谣言某种意义上,随着公爵阁下的年数增长而越来越富有魅惑力的俊美外表其实相当有说服力,而且永远不要低估上流的贵妇大小姐们的谣言传播能力:原本只是为了让他收敛自己行为不要搞出私生子给皇室添辱的谣言就变成了公爵阁下曾经娶过三位妻子却不足半年便生死未卜音信全无,成了当今的蓝胡子。

 

有一说一,其实看着原本年轻时只是在社交舞台上有些轻浮,喜欢在贵小姐面前刷存在感的菠萝公爵因为被谣言影响的贵妇们嫌弃,直到25岁还没有门当户对的贵族愿意和他联姻这一点,我感到相当愉悦。毕竟那个时候的我年少无知,还认为自己心仪的对象也是被公爵迷倒的万千少女中的一个。

 

所以当知道恋人是公爵的表妹并且公爵以“我都没结婚她能结个p”的粗鲁言语以最有权势的大家长身份拒绝我向贵家族的联姻请求之后,我意识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公主殿下已于2年前成为了将军夫人,而且将军阁下同公爵阁下良好的友谊也让公主殿下偶尔会反思一下自己当初传谣言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当然公主殿下反思过后觉得并没有,毕竟牺牲一个人来换取众多贵族小姐的幸福以及皇室的清誉是很值得的。

 

不过女王殿下对于公爵大人婚姻的关注倒是不假,甚至还给了他一栋古堡作为新婚的住处,希望借由古堡的魅力来催婚。似乎女王殿下并不了解公爵殿下结不了婚是因为没有贵族愿意吧掌上明珠嫁给他而不是他自己不愿意,毕竟说不定明年公主殿下的长子就要出世了而他新娘的影子也没有。

 

对于公爵阁下的婚姻我也同样关注,毕竟他不结婚我也结不了,对此我只想表示:

这是人干的事儿吗啊啊啊啊!

 

命运的转机是一张舞会请柬,是由继承了梨花公爵家产的新任梨花公爵送来的。老梨花公爵的清誉在我父亲那一辈都有所闻,可惜只留下一个不足5岁的孤女孤掌难鸣,最终爵位沦落到了一群下里巴人的手中,几乎名门望族之家稍有见识都不会应邀去参与这么一个没落世家的舞会。

 

而公爵阁下显然是被贵族社交舞台疏远久了,自暴自弃了,就连这样低俗之人的邀请都不放过。但没想到这次本不该抱任何期待的低俗之人所举办的社交舞会反倒改变了公爵阁下的人生。不提别的,竟然到这个时代了还有卖女求荣的,我为年纪轻轻就落入狼口的苦命梨花小姐感到可悲,也为我的求婚终于被允诺而感到愉悦。

 

可惜我的美梦同公爵阁下做的美梦都太早了,原来那一番本该可以说是谣言之中见深情的真爱原来只是抢占孤女家产的鸡鸣狗盗之辈欺骗了婚姻当事人直接迷倒打包送过来换取聘金的骚操作。啊哈哈我就说嘛哪个正常人家的闺秀愿意嫁给一个蓝胡子啊哈哈哈哈啊不是!

 

于是公爵阁下在发现他难得有心情为了省园丁费用自己在花园里种花见到他的小妻子完全不知道结婚这回事儿,对于和她共舞过的自己更是毫无印象之后尴尬得我都替他感到可怜......但如果我知道他要拉着我陪他演一出蓝胡子而压榨我难能可贵的新婚燕尔,我就会觉得我的同情应该去喂狗。

 

这是人干的事儿吗!还一连装了一个多月,女王殿下你真的不考虑把这个不务正业欺骗少女的混蛋爵位收回去吗?如果不是我每周四晚上都把公事给他搬到书房去,我怀疑他真的会逃避工作。而每每看到可怜的16岁少女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我觉得他就是蓝胡子自信点把装字给我删了,这个技术还想有人嫁给他做梦去吧。

 

我原以为这个像是扮家家酒一样的行为顶多能骗骗三岁孩子,是我低估了公爵夫人从小的艰苦程度,连最基本的性教育都没怎么接受过,实在是太可怜了。我愿意自动请缨让女王殿下把公爵阁下关进牢里去免得他迫害人家。

 

在注意到公爵夫人明显不佳的食欲和嗜睡的念头越来越大之后,我及时向公爵阁下反映了情况后便马不停蹄回我自个儿家去陪我的新婚妻子,毕竟再演下去就真的太假了,孩子都快出来了。

 

有一说一我最后还是要宣泄一下,这压根就不是人会干的事儿!



现已将所有的果宝同人文集归纳完毕如下,点击即可查看其他文章

(这话说得好像人工智能,但没有人工智能帮我干这事儿呜呜呜)

【果宝】总合集


March
30
2020
评论(9)
热度(337)
  1. 共2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