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配组】PREGNANT
[00]
全世界每天每隔0.24秒就有一位婴儿诞生，全球平均每天有365248个新生儿诞生。
在高峰时期，妇产科一天会迎接将近50个孩子的降生。
就梨花诗个人的就业经验，她曾经一天最多帮忙接生过10个孩子，作为一个普通的妇产科医师。
她接过来这里寻求她帮助的病人的血液报告，不出意外地点了点头，用那只会写出只有药剂师认识的符号的圆珠笔画了个圈，然后微笑着对面前紧张的长发女子说道：
“你的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数量已经超过了标准值，我建议你可以为了保险起见做一下B超检查。”
“什么？”年轻的女子把长发舒城一个干练的马尾，高挑的个子将衬衫下修长匀称的身躯称得十分优美，她有点茫然地盯着眼前带着卫生口罩的白衣天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为了保险起见，我建议你去做一下B超，更加直观的同时排除了假孕的可能.....”
梨花诗心中叹了口气，用带着胶质手套的右手摘下了口罩，露出白皙的肤色和精致的五官，以及有些疲惫的眼眸：
“但我估计应该不会出错。”
“！”原本揪紧自己裙摆的少妇惊呼出声，双手捂住嘴，闪烁的眼眸里透着难以置信，随即又爆发出抑制不住的惊叫声，“我简直不敢相信！”
“恭喜你怀孕了，”梨花诗将有些酸痛的右手滑过电脑桌面上新建的患者档案，简单打了几个字便传送至检验科，“小薇。”
今日的梨花诗又开了一份怀孕诊断证明书，给自己的好友。
[01]
梨花诗一直以自己是一位妇产科医生为荣，没有什么比迎接新生命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更为神圣的工作了，起码她本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深知孕妈妈们的不容易，但是面对于在自己难得的假期找上门来的闺蜜，她还是有些心累。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好好待在家里，然后听着音乐给孩子做胎教，”梨花诗捏了捏自己的眉间，下意识想要解开口罩透透气却发现自己的面上没有任何遮盖物，“而不是出门来到一家咖啡店喝牛奶。”
“可是一直待在家里实在是太无聊烦闷了不是嘛？”身怀六甲的少妇有一头可爱的黄色短卷发，以及修长浓密的睫毛和看上去还有几分稚气的脸蛋。舒适透气的纯棉孕妇服在安全的同时自然能看得出做工精细的昂贵代价，小巧的帆布包商标更是无意之中惹得不少旁观者瞠目结舌。
每天诞生的新生儿不少，孕妈妈我也见过许多，但是生下来就身家过百万的孩子我还是劝你好好在家待产为妙。梨花诗旋转着自己眼前的精致陶瓷杯，感叹着自己闺蜜的神经大条，不过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需要我提醒你已经28周了吗？”梨花诗用调羹拨动眼前的拿铁，对于精致迷人的拉花变为一坨白沫并没有什么可惜，毕竟到头来都是要喝进肚子里的，比起看它一点一点被破坏不如早点认清现实，“你的胎心报告我可是每次都看得胆战心惊，听说你5个月的时候还出去旅游了？”
“毕竟太闷了啦......”花如意摸摸举起杯子挡住自己的脸，露出有些小尴尬又求饶的可怜表情，这么孩子气的孕妇的确不常见，“我有好好遵守诗诗姐你给我的注意事项来着，你别这么看着我......”
“你吃海鲜了。”
“就一口海鲜粥！虽然的确有整整一块蛤蜊肉......”
“你喝酒了。”
“就一小块酒心巧克力！虽然里面用的是威士忌......”
“不要把手机举在你脸前，手机给我。”
“好的，给您手机。”
梨花诗看了一眼面色红润喜气洋洋的花如意，突然有一种自己老了的心态，她默默叹了口气，“这孩子一定是个福气大的，这样都没事儿。”
“诗诗姐你天天在妇产科工作，就没有考虑过自己也要一个吗？”发现对方并没有指责自己的花如意看着梨花诗有些落寞的神情，自然而然通过妈妈的直觉想到了孩子，“毕竟之前我心里不舒服的时候，都是诗诗姐在劝我呢，你一定很喜欢孩子。”
“谁知道呢。”梨花诗无意识按开了花如意的手机界面，是一张幸福的一家三口照片，虽然最小的包子还在妈妈的肚子里，但看着那在浑圆肚子上的两双大手，洋溢出的是满满的幸福，“而且你要珍惜哦，很多夫妻想要都不一定有孩子的。”
想起昨日一对为了做试管婴儿倾家荡产的中年夫妇，梨花诗眼神有些黯淡了。
“但是如果是你们俩的孩子，一定会很幸福。”梨花诗看了看窗外的蓝天白云，只是无心地提了一句，却没有想到会引起面前准妈妈的一番滔天洪水。
情绪容易激动的花如意凝视着梨花诗不自觉开始抽噎，最后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让被震惊到的梨花诗有些手足无措，就连想要帮忙安抚的咖啡店服务生也只得无奈地帮忙递着
“诗诗姐一定能当一个好母亲的！”如意吸着通红的鼻子，就连坐上了奔驰也隐约能听到她的抽泣声与哽咽声。
这句话明明应该我来说才是。梨花诗无奈地挥了挥手，突然想到了前几日帮助一位脐绕颈的孕妇顺利生产之后，被新生儿吸取了一切注意力却不分丝毫给孕妇的家属们。
我是最不配当母亲的人，我太自私了。
[02]
“那个孩子就留在医院了吗，父母都不打算争取一下治疗吗？”梨花诗看着填写术后报告的另一位医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纵使经历太多内心依旧会惊起波澜。
“生下来没有左手的孩子和生下来有6指的孩子怎么样你我应该都清楚，”眼角已经泛起圈圈鱼尾纹的中年妇人是梨花诗的带刀导师，也是这家医院妇产科有名的医生——天山果姥。她翻阅着病例，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于那对夫妻而言，一个心脏有缺陷的孩子负担实在是太重了。”
“明明那么希望能有一个孩子的。”梨花诗整理着自己的白大褂下摆，力图镇定地重新戴上口罩，却不知不觉泪水满眶溢出，“就这么放弃了吗？”
果姥看着身形颤抖情绪激动的梨花诗，欲言又止。但是盯着自己这个一手带上手术刀的学生，她若有所思，反光的金框眼睛映射到了梨花诗开门进入办公室的样子。
“你现在的焦虑很正常不必担心。焦虑是正常的反应，”梨花诗午休的时候接到了朋友的来电，本来打算随意往嘴里塞两口饭来搪塞午饭，这下她有了名正言顺的不吃饭理由了，“你现在先冷静下来，努力把你手边那份企划案写完，不要去想产假和复工的事情......”
“你又打算不吃午饭了？”果姥拿着档案推门进了休息间，看了一眼梨花诗桌面上完整到菜饭分明的便当盒便了然于心，“这已经是第几天了，小心低血糖啊。”便当盒内大多数都是素菜和大块的白饭，桌角还有几颗填嘴的话梅糖，“我算是知道你这么瘦的原因了。”
“我只是吃不下饭，可能是昨天的手术有点不适应，”梨花诗通完电话，被果姥的眼光凝视着有些心虚，赶紧扒拉了两口饭，努力不把反胃的感受表现出来，“一想到血肉模糊的场景我有点食欲不振......”
“最好是这样，不过你可不是第一次上手术台了。”果姥阖上门，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看，你还是多休息休息为好......”
梨花诗努力将嘴里的饭咽了下去，盖上便当盒再也没有打开。
装潢精致的小公寓内，随处可见给婴幼儿准备的小物什和对孕妇有益的营养含片，现在就连厨房对于上官子怡而言都成了禁区，毕竟那家那位自从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就不让她碰家务活了。上官子怡觉得自己都快被养成猪了，就差没被抱着上厕所了，昨天如果不是她强烈拒绝某个人甚至想给她喂饭。
“今天他对我说，这个企划案还是给其他的成员负责吧，让孕妇太操劳不好。”上官子怡扶着额头，声音里透着焦虑和难过。红发丝垂于胸前，发量已经少了许多，微微丰满的身躯有着不同于少女的成熟韵味，蕾丝睡裙下的肌肤如同牛奶般顺滑白皙。
“你的上级领导说得没错，他也是为了你好，毕竟你现在还没过危险期。”每月一次的产检上官子怡来了不到3次，梨花诗记得很清楚，而且她前几天还因为过于焦虑微微发热，现在的确是比较危险的时期，“你不但在工作上要多注意，你在家里也不要太过于烦心。”
“他就差没有穿上围裙出门跟邻居说自己是家庭煮夫了，”想起家务全包甚至比自己还紧张的丈夫，子怡的眉头开始舒展开来，就连微抿的嘴角也有了笑意，“你看那么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现在跟个孩子一样紧张得和什么似的.......虽然不想承认，他做饭挺好吃的。”
看来橙留香真是个好男人，梨花诗坐在单人沙发上，环视了一圈友人家中干净整洁的气息，甚至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花果香。果然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同，比如男人和男人一对比，会气死女人。她摇了摇头，看着瓜果盘里为了子怡的早孕反应找想而放满了的酸甜蜜饯，拿了一颗塞进了嘴里，酸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让她也心情舒畅。
“告诉我，你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含着蜜饯的嘴有几分谈吐不清，颇有几分梨花诗年少时的口吃模样。她认真地面对自己双手交叉放于膝间的闺蜜，像是一位接诊向自己寻求帮助的精神科大夫。
“我担心......有了这个孩子之后，我可能会无法恢复工作，亦或是工作的那个岗位再也不属于我。”往日大学的商科才女，连续三年国奖获得者，一毕业就被不少知名企业抛出橄榄枝的上官子怡，此刻就像个高考时对未来迷茫的孩子一般，“我觉得我会被取代。”
“这个问题我倒是无法回答你，你有担心你们家的经济状况吗？对于养孩子负担的开销？”想到了早上那个被遗弃的孩子，梨花诗低下头，又拿了一颗蜜饯在手里玩弄着，“你是觉得你无法恢复工作的话，家里经济开销会成问题？”
“也不尽其然......”子怡慢慢抬起头，轻轻抚着已经看得出的肚子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眼神倒坚定了许多，“他说他就是兼职3份工作，也会让我和孩子不愁吃喝。而且我知道他工作岗位很顺利，也有晋升的空间和希望，只是现在他压力太大了我有点担心，每天既要包干家务又要工作，也不知道他怎么受得了......”
孕妇的思维真是跳跃性。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狗粮的梨花诗生无可恋地吃了一口蜜饯，顿时觉得无比酸楚，虽然蜜饯本身便是应和孕妇口味的酸甜口。
“那么是单纯不想放弃这份工作吧，因为你很喜欢这份工作？”梨花诗将糖在口中转悠了几圈，最后暂时停留在她的有口腔发问，“毕竟你为工作付出了很多。虽然我的工作并不让我推荐这么做，但是你还是有后路的，才3个月......”梨花诗盯着上官子怡有些突出的肚子，暗示得很明显，“如果你真的选择好了的话。”
微风袭过开了一扇的窗户，阵阵桂花香在房间里弥漫开来，沁入心扉。上官子怡沉默着，看着手边为了未来的孩子而准备的毛绒玩具，以及为了她作息舒适，橙留香刻意给她买的众多柔软垫子，回忆起了前些日子某位准爸爸傻乎乎翻字典的样子，慢慢有了答案。
“不要去考虑他人的想法，这个孩子的确不是你一个人，但是现在孕育它的是你，先考虑考虑自己。”梨花诗对于蜜饯的味道上了瘾，准备回头问一下橙留香这个蜜饯的品牌，“你真的选择好了吗？”
上官子怡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向她点了点头。
那是梨花诗见过的，最有母性的笑容。
[03]
“我一点也不神圣，我只是在为一群最神圣的女性们工作罢了。”
梨花诗回到自家小区的时候，天已经黑得只剩路灯的光在闪耀了。虽说在医院工作这是家常便饭，但这样果姥给她放的半天假就好无意义了。
梨花诗觉得自己的身子无比沉重，如果有一张床，她可以倒头就睡。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回想起自己还满满的便当盒，这么原封不动（其实吃了一口）地带回去一定会让某人担心吧，虽说滋味只是勉强过得去，但是这么糟蹋他的心意真让人于心不忍。
靠近垃圾桶的步子让原本带着孩子在垃圾桶旁充饥的猫妈妈吓了一跳，赶紧弓起身子做出攻击的姿态面向威胁着。借着朦胧的黄色光晕，梨花诗瞧见在那只纯白的猫妈妈身后，三只黑漆漆的小猫仔，这才发觉几周前问自己讨食吃的摇晃着庞大身躯的猫猫已经做了母亲。
她疲惫地蹲下身，果不其然看到带着三只小猫溜得飞快的猫妈妈消失在花丛之中。“你也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妈妈，之前为了孩子的营养一直问我要东西吃，现在为了保护孩子就翻脸不认人了，”梨花诗把脸埋在双手间，笑容无比柔和，“真是伟大的母亲。”
开门的时候，客厅是一片漆黑。这是十分正常的，毕竟翌日某人也是一大清早就有工作要做，没有理由每晚都等她这个把医院办公室当做家，把家当做旅馆的人，甚至前几天某人还打电话问她：今晚要不要过来过夜，让新来的小护士脸红心跳了一番。
梨花诗简单梳洗过后，戴上了穿着结婚戒指的项链，拖着缓慢的步子在漆黑中上了床。
她实在是太累了，累到几乎可以睡个三天三夜，累到再也不想醒来，无论明天是不是有病人等着她，是不是有即将出世的孩子，是不是.....
但是上天总是不顺梨花诗的心意，还未被周公呼唤去下棋的身躯遭遇了魔手，上下被“侵犯”的触感让她觉着烦躁而不适，“今晚不行！我太累了......”那双从她睡衣底下入侵的大手并没有停止动作，一如往常一般完全不把她的拒绝当做一回事，“真的不行，而且又不是周末，你明天也得上班！”
“你总这么说，”背后传来有些睡衣慵懒而又磁性的男声，闷在床头的回应显得暧昧又不可信任，“每一次还不是挺享受的？”梨花诗发誓如果她不是太想睡觉，她就去下厨往饭里放避孕药，让自己安分半年或是一年的，得控制剂量，不然容易断送终生。
原本不打算再回应只想庄生蝴蝶梦的梨花诗在对方掐腰的那一刻实在是受不了，气鼓鼓的腮帮子伴随着垂死梦中惊坐起的大幅度动作让某个黑夜里不怀好意的人真切地吓了一跳，“我今天真的没兴致，早晨刚接受了一个弃婴，下午又帮子怡排解了孕期轻微焦虑，晚上你让我好好睡一觉不行吗？”梨花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明明不想口出伤人的话可她就是不由自主。
“好吧，不过明晚得补回来，明天就是周五了。”出乎她的意料，床上那位倒是挺好商量的，可能是因为他前两天就做够了本明后又能开荤的缘故，“不过有一说一，我原本是排名第二的，现在你打算让我垫底了，明明你自己还是妇产科工作的。”
“我怎么当得好母亲呢......”将自己埋在枕头里的梨花诗有几分哽咽，正因为距离母亲这个职业太近了，她才没有自信自己能够胜任。她这个职业比起母亲这个职业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她也不配当一个神圣的母亲，“我太自私了.....”
“你一点也不，好好睡吧。”伴随着身后人温和的体温，初秋时节开始畏寒的梨花诗觉得十分舒适，甚至可以醉生梦死在梦里。她像个初生的孩子蜷缩着，汲取着母亲的温暖来哄热寒冷的身躯，然后渐渐失去了意识。她睡着了。
她睡着了并不是什么反常的事，她睡到8点整才醒就是了。除非她能够一秒到达几公里外的医院，不然她一定是迟到了，天知道有多少新生儿要在今天降生而她却还没有给予妈妈们帮助，梨花诗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人都开始失败了。
“你怎么不叫我啊？”她赶紧换好衣服冲出卧室门，果不其然见到了还在享用早餐的菠萝吹雪。平时这个点梨花诗都在妇产科办公室坐着了，而菠萝吹雪才是刚从床上下来准备享用她早就准备好的早饭的那一个，“而且都这个点了。”
“我叫了，你没醒。”菠萝吹雪看着情绪激动的梨花诗，十分反常的没有抱怨亦或是为自己辩解，反而一副十分善解人意的姿态，“我看你昨天都那么累了，就想着今天你好好睡，实在不行你今天请一天假吧。”他指了指面前准备好的早餐，虽然基本都是他从楼下便利店买回来的。
“算了算了我待会儿和果姥打个招呼我得赶紧赶过去。”面对便利店气息的三明治和牛奶毫无食欲甚至想吐的梨花诗无力再吐槽什么，只想好好赶回自己的工作岗位。
“注意安全。”菠萝吹雪一口干掉了眼前的三明治，理性和体贴地不像他的作风，他平时说不定还会嘲弄梨花诗几句，从来不放弃嘴上便宜，“不过诗诗我想问你一句，为什么你昨晚会说你不配当母亲？”
梨花诗穿好鞋子准备开门的动作被菠萝吹雪的问句所停滞，她有些茫然地转过头，想要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
“你说你不配的话，那么谁配呢？”不得不说，能在外企混到执行官岗位的人，情商和智商都高得吓人，梨花诗突然有一种自己被看穿了的错觉，虽然对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人畜无害，但在梨花诗看来还是一个能把她内心不堪都掀开的野兽。
“我先走了。”
对了，这只野兽也能任性把她连睡衣带内衣都给撕了。
[04]
“听说你觉得你自己不配当母亲？”天山果姥刚刚接生完一个带着血的红猴子，给小家伙洗完了澡登记完体重交给了护士长才有精力和时间来看看自己这个蹲坐在墙角的弟子。一脸疲惫和睡不饱的既视感，真让人不敢相信这是早上10点刚过。
“果姥你下次不要听他瞎说话，”口罩下的嗓音十分沉闷，一定不单单是隔音的缘故，“我很抱歉我今天迟到了，我绝对不会有下次。”梨花诗拉下自己的口罩，觉得十分透不过气，刚刚如果不是她强行抑制自己，她说不定会因为产房的血污味道而吐出来。
“我发短信给他问他是不是又把我宝贵的弟子弄得下不了床，不过却得到了一个令我惊讶的消息，”果姥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无嘲笑的意思，是单纯对于自己徒弟的关心，“你觉得你不配当母亲的话，谁更配呢？”
“反正不是我.....”梨花诗嘟囔着嘴，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扶着墙缓步行走，这才不敢自己的胃酸过于泛滥，不过她倒是有几分向上厕所，“看看那些母亲宁愿忍受肉体的疼痛和丧命的威胁来迎接新生命的降生，我就觉得我不太配。”
“这固然是每个母亲所都要经历的，但我还是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不配。”果姥双手插在口袋里，并不接受梨花诗的偷换概念，这孩子总喜欢用歪理逃避，逃避过后又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我们去办公室谈一会儿，接下来的产房要交给另一位医生了，你的精神状态并不适合工作。”
“我很抱歉。”梨花诗眼神有些湿润，扶着墙向厕所挪去。
“那么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当母亲。”果姥精明的眸子告诉梨花诗，她已经看出自己不配当母亲的言辞其实是逃避当母亲本身，她不想也不敢成为一个母亲，“别和我提什么受孕后身体变化和心里焦虑什么的，还有阵痛以及产后恢复，你我都很明白这些。”
“明明果姥你自己也没当母亲啊......”
“我就不应该让他放你下床，信不信我放你一个月假我看你怀不怀孕。”
“我错了果姥你正经一点......”
“说说你为什么不想当母亲？”果姥双手叉腰坐在本该由患者坐着的座位上，反客为主看上去倒像是审视作为医生的梨花诗一般，颇有几分强势的姿态，“当然如果你是丁克或者你不喜欢孩子当我没问。可你并不是，不如说你看着那些孩子的时候眼神里有一种渴望，不要反驳我。”
“我很喜欢孩子......”梨花诗低着头扭着自己的手指，“我也想要孩子。可我逐渐意识到，我是想要孩子而去要孩子的话，这样太可怕了......”她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因为孩子并不能算我自己的所有物，它不会按照我希望它的样子去成长，它是属于它自己的。”
“你害怕它成长为你不希望的样子，你就不会爱它了吗？”果姥一语中的，看着沉默的梨花诗她突然笑了，接近正午十分的阳光已经穿透了层层白云，照亮了屋子里的人。梨花诗觉得自己是在阳光的阴影之下，因为背对着窗户的她只能看到属于自己的影子，殊不知她是完全沐浴在阳光下的人。
“你不会的，我可以很武断而又坚定地告诉你。”果姥一字一句停顿着，似乎想要梨花诗抬起头来，察觉到身后的灿烂而不盯着阴影沉沦，“我很了解你，我相信有这种觉悟的你不会成为你所认为的母亲。你会是一个好母亲的。”
相同的话语梨花诗对上官子怡和花如意都说过，或许不久之后也会对菠萝小薇提及，但是降临到她自己的身上，她觉得无比讽刺。
“果姥你太看得起我了。”梨花诗感受到了阳光的和煦，但似乎还是有几分寒冷，她搓了搓自己的小臂，怀疑自己是不是少穿了衣服，“我没那么好。”
“对于你能不能当好母亲这一点，你我都没有资格评论。只有你的孩子才有资格，所以这个不能被证实的命题，你想要去论证看看嘛？说不定会被推翻呢。”果姥站起身来看着梨花诗，浅棕色的眼眸在等待一个答案，“如果你一直陷入逃避，你永远也得不到回答。即使做不好母亲也没关系，大家都是第一次当母亲，重点在于你敢不敢尝试。不论是你尝试去做一个母亲，亦或是尝试着去做一个好母亲。你觉得呢？”
梨花诗慢慢抬起头，阳光穿过她的发丝轻轻拂过她的脸，照亮了她原本阴霾的心境。
她捏了捏自己的大臂有几分坦然地耸耸肩，嘴角露出了淡然的笑容：“谁知道呢......”
果姥来到门口，修长的右手搭上办公室的门把手，随即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原本慈祥的面容此刻就像是面对犯错了的女儿的老母亲一般严厉又很铁不成钢：
“对了，梨花诗我正式提醒你，赶紧去验hcg。都停经两个月了还给我这么反应迟钝，如果你还在学校里我肯定挂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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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好像人工智能，但没有人工智能帮我干这事儿呜呜呜）
